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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创 白发布衣的藏地读行
很多人对藏传佛教感兴趣,但真正了解它的人并不多!
曾有一个朋友眉飞色舞的跟我说:“我拜了活佛为师,准备跟他修行藏传密宗!”
我问道:“你上师是哪系的传承?”
他说:“不知道,反着别人都称呼他——仁波切!”
我哑然失笑,继续问道:“你以前修行过藏传显宗?”
“没有!我直接从密宗开始!”
看着他激动的脸,我只能说:“你最好谨慎点!”
这就是绝大数人,对藏传佛教的基本认知,既不清楚最基本的尊称,也不了解最基本的修行规则。
一、上师
“上师”是个泛称,是对德高望重、垂范世人修行者的尊称,语境基本可以等同为藏语中的“喇嘛”。
“喇嘛”是藏语“bla-ma”的汉语音译,为 bla(上)与 ma(人)的复合词,意指上德之人。
等同于梵语中的“固茹”(guru),意即“师匠”、“师范”,为古代印度人对其师尊的称谓。
由此可知,不是所有藏传佛教的修行者,都是“上师”或“喇嘛”。
对寺院中的年轻僧人,一般的称谓为“扎巴”或“觉姆”(女)。这两个称谓,基本等同于汉地寺院中“僧”与“尼”。
当然,如果你不想弄得这么麻烦,一律敬称为“师父”,也没有任何问题。
另外,这世界上没有一种叫“喇嘛教”的东西。
佛教系统里,只有藏传佛教、汉传佛教和南传佛教三个分支,不能因为藏传佛教独有一种“喇嘛”的称谓,就将其称呼为“喇嘛教”。
就像曾有位上师反诘过:“汉地也将僧人称为‘和尚’,那是不是有种‘和尚教’?”
既然,大家对藏传佛教感兴趣,就最好尊重别人的称呼习惯。
二、仁波切
“仁波切”同样是个泛称,是藏文“ rin-po-che ”的音译,藏语中“仁波”是“宝贝”、“珍宝”之意,“切”是“大”。
按照比较诙谐的东北话来说,仁波切就是“大宝贝儿!”
“仁波切”是藏区最常用的泛称,用以称谓德高望重的高僧大德,单纯从词义上说,“仁波切=上师”。
但因为藏族信众拜见或谈论活佛时,一般均以“仁波切”相称,而不用活佛系统称号,更不直呼其名。
导致,很多人认为“仁波切=活佛”。
要知道,“活佛”是特指称谓,用以指代某拥有转世传承系统的修行者。
一般来说,在三种情形下,僧人会被尊称为“仁波切”:
其一是学问堪为楷模者;
其二是有很高修行的成就者;
其三是转世高僧(即活佛)并获得认证;
套用一句广告词,“不是所有仁波切,都是活佛!”
三、活佛
活佛作为在藏传佛教中拥有特定转世传承的存在,用有专用称谓“朱古”(藏语)或“呼毕勒罕”(蒙语),意思是“转世者”或“化身”。
严格意义上说,汉族人习惯称呼的“活佛”是种不准确的称谓。
因为,藏族“朱古”一词里并没有“活的佛陀”含义。
需要注意一点,佛教从天竺发源,传至汉藏两地时,在梵文翻译上有着明显的差别。
由于很多梵文名词,很难用一两个汉语词汇准确描述。
在早期梵和汉对译时,这个令人极为头痛的问题,被大译师们以汉文音译的方式解决。
其中,最典型的就是“佛”和“菩萨”。
“佛”(梵文音为buddha),在汉文中音译为“佛陀”。
“菩提萨埵”(梵文音为bodhi-sattva),在汉语中音译为“菩萨”。
由于是音译,在汉语语境中,我们不可能了解“佛与菩萨”的本意。
但有趣的是,藏文对译梵文时,大多采用意译的方式。
因此,我们能从藏文中了解很多梵文的原意。
“佛”在藏文中被翻译为“觉悟”、“觉悟者”。
“菩萨”则被翻译为“心中印证了菩提之道的人”、“一步一步走向解脱”。
所以,按照藏文的翻译“佛”是“觉悟了的修行者”,又何来“活”与“不活”的问题呢?
由此可见,“活佛一定是仁波切,但仁波切不一定是活佛”,二者之间不是对等的关系!
四、法王
法王在藏传佛教称谓中是个比较特殊的存在。
严格意义上说,“法王”的荣衔代表着中央政府,对某一教派或某位高僧地位及影响力的认可。
明朝定鼎后,一改元朝“独尊萨迦(派)”的治藏策略,采用“多封众建、分权制衡”的措施。
从永乐五年(1407年)开始,朱棣、朱瞻基父子相继封了“三大法王”和“五大地方教王”。
按获封先后顺序排列,分别是“大宝法王”、“大乘法王”、“辅教王”、“赞善王”、“阐教王”、“护教王”、“大慈法王”。
从教派分野上看,噶玛噶举派获赐一个法王(大宝法王)、一个教王(护教王);
萨迦派拥有一个法王(大乘法王)、两个教王(辅教王、赞善王);
格鲁派拥有一个法王(大慈法王);
止贡噶举派拥有一个教王(阐教王);
帕竹噶举派获得一个教王(阐化王)。
在明朝的多封众建之中,可以看出两点:
首先、明朝对藏传佛教各派影响力有非常清楚的认识。
“法王”与“教王”间存在等级差别,“法王”代表其教派在整个藏区拥有影响力。最典型的便是“大宝法王”和“大乘法王”尊号前均有“领天下释教”的定语。
而“教王”则是肯定其教派在某一特定区域,具有足够值得认可的影响力。典型案例为,当时卫藏地区的实际控制者,帕木竹巴政权所在的帕竹噶举派,只受封为“阐化王”。
其次,噶玛噶举派和萨迦派先后获赐法王,足见其教派在元朝、明初的巨大影响力。
而格鲁派最后获得法王尊号(宣德九年,1434年),可以看出格鲁派后起之秀的特质。
从这个角度上说,“法王”的地位远高于一般活佛,更不用说仁波切了。
同时,也只有获得了皇帝敕封,手持中央政府金印、金册的法王,才是货真价实的法王。
不过,除皇帝敕封外,藏区的“法王”还有另外一个途径——公推。
这种公推法王的案例,最早应算吐蕃王朝时期的三位赞普松赞干布、墀松德赞、墀祖德赞。
他们均因在位期间,对佛教弘传做出重大贡献,而被后世推举为“吐蕃三法王”或“前弘期三法王”。
从这个角度上理解,“法王”相当于是对佛教有重大贡献之人的尊称。
综合上述两种途径可知,“法王”之名要么是“被政府认定的,具有强大影响力的教派领袖”;要么是“对佛教拥有重大贡献的教派领袖”。
这两种法王,可以简单区别为“在朝法王”和“在野法王”。
如果用一个公式来描述上师、仁波切、活佛、法王间的地位差别。
大概可以这样定义“上师≈仁波切≤活佛≤法王”。
但法王和活佛在历史上的地位高下,还要看其所处的时代,及中央政府的治藏策略。
在明朝时期,法王不论是地位还是影响力,均高于一般的活佛。
但因清朝奉行“兴黄教以安蒙古”的政策,导致格鲁派四大活佛达赖、班禅、章嘉、哲布尊丹巴,分别控制了前藏、后藏、内蒙、外蒙,不论是地位,还是影响力均远高于法王。
最后,活佛与法王的认定,在政府层面均有非常严格的规范和仪轨。
但近些年,随着信众数量的增加,一些别有用心之徒,开始以“仁波切”、“活佛”、“法王”之名招摇撞骗。
其中,最典型的就是内地某张姓著名演员的“坐床”闹剧,还有一个年逾四旬的歌手,也夸嚓一下成了“活佛”。
此类极不严肃的事情,在台湾也有类似案例。
一位台湾汉传佛教的道本法师,斥巨资捐助位于锡金的噶举派寺院,并因此获得了所谓噶玛噶举红帽系领袖夏玛尔巴的友谊。(此活佛转世系统,在乾隆年间就已被清中央政府禁止转世)
此时,恰好有位“洛本仁波切”去世,夏玛尔巴便指认道本法师为其转世。
这位已年过三旬,长期秉持汉传佛教的道本法师,瞬间变身藏传佛教的活佛。
一种本身非常严肃的佛教传承方式,被某些人弄得如此“狗血”,除了暴露自己的浅薄,也是对藏传佛教的极度不尊重。
堪称世风日下,人心不古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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